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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聊斋演员表《聊斋志异之续黄粱》原文及译文《聊斋志异之九山王》原文及译文1~6集演员表
鸦头——孙继红
王文/王孜——李建华
赵东楼——赵小元
僮儿——叶平
幼年王孜——朱旦婷
张鸿渐——佟瑞敏
施舜华——周晓芬
方氏——施萍
施妈妈——康宁
恶少——施一强
解差甲——周嘉陵
解差乙——王敦耀
李生——段攻
毛姑——耿歌
老狐仙——张焕
仆人——张皆兵
佟客——凌云
董壮士——杨鸣健
董父——糜曾
董妻——李颖
细侯——彭静
满文贞——李毅
贾盛财——韩焕松
昭儿——王亚玲
卖花嫂——温琼如
戚妈妈——张筱玲
刘秋孟——付驹
媒婆——乐原
顽童——杨帆
刘朝甄——李寿松
瑞云——徐晶晶
贺生——何政军
嬷嬷——朱莎
白衣秀士——毛示范
和生——张强
小红——丽目
胖嫖客——李兰发
戚生——丁嘉元
戚夫人——盛亚人
章阿端——石慧萍
男仆——牛犇
老鬼婆——舒金声
胖婆——乔郅
丁儿——沈勇
怪老头——王苏
杂役徐鸣;陈同炯;----
扩展资料
幕后制作
1986年3月俞月亭开始担任福建电视台台长,决心为落后的福建台谋出路。俞月亭听说本台编剧李栋,头脑灵活,很有才干,但长期不被重视。
1987年1-3月俞月亭于春节期间探望李栋,请他一起为福建台发展出谋划策。李栋提出60集《聊斋》电视系列剧的拍摄计划,得到俞月亭批准。福建电视台与南昌电影创作研究所决定合作拍摄《聊斋》。《聊斋》录制总部成立,以新建居民区公正新村所租的几间民房作为办公地点。
4月19日,《聊斋》创作研讨会在福建宁德飞鸾海军基地招待所召开,选定60篇优先改编篇目。5月9日,《聊斋》创作研讨会结束。开始广泛宣传造势。刘大印加入,担任总制片。
6月第一批剧本陆续到位。月底,第一批上片的相关人员,在福州举行第一次《聊斋》艺术研讨会。9月10日,《聊斋》开机仪式在福建宁德举行。《陆判》等第一批剧目开拍。
10月月底,13位剧作家创作的60多部集电视剧本陆续寄到总部。第一批投拍的江西组《陆判》制作完成。11月5-10日,在福建三明召开第二次《聊斋》艺术研讨会,拟订《聊斋电视系列录制程序与有关艺术质量的若干规定》草案,录委会决定修改后发给今后所有剧组遵照执行。
参考资料百度百科聊斋电视系列片
引导语:《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下面是我为你带来的《聊斋志异之续黄粱》原文及译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原文:
福建曾孝廉,捷南宫时,与二三同年,遨游郭外。闻毗卢禅院寓一星者,往诣问卜。入揖而坐。星者见其意气扬扬,稍佞谀之。曾摇箑微笑,便问:“有蟒玉分否?”星者曰:“二十年太平宰相。”曾大悦,气益高。
值小雨,乃与游侣避雨僧舍。舍中一老僧,深目高鼻,坐蒲团上,淹蹇不为礼。众一举手,登榻自话,群以宰相相贺。曾心气殊高,便指同游曰:“某为宰相时,推张年丈作南抚,家中表为参、游,我家老苍头亦得小千把,余愿足矣。”一座大笑。
俄闻门外雨益倾注,曾倦伏榻间。忽见有二中使,赍天子手诏,召曾太师决国计。曾得意荣宠,亦乌知其非有也,疾趋入朝。天子前席,温语良久,命三品以下,听其黜陟,不必奏闻。即赐蟒服一袭,玉带一围,名马二匹。曾被服稽拜以出。入家,则非旧所居第,绘栋雕榱,穷极壮丽,自亦不解何以遽至于此。然拈须微呼,则应诺雷动。俄而公卿赠海物,伛偻足恭者叠出其门。六卿来,倒屣而迎;侍郎辈,揖与语;下此者,颔之而已。晋抚馈女乐十人,皆是好女子,其尤者为袅袅,为仙仙,二人尤蒙宠顾。科头休沐,日事声歌。一日,念微时尝得邑绅王子良周济,我今置身青云,渠尚磋跎仕路,何不一引手?早旦一疏,荐为谏议,即奉谕旨,立行擢用。又念郭太仆曾睚眦我,即传吕给谏及侍御陈昌等,授以意旨;越日,弹章交至,奉旨削职以去。恩怨了了,颇快心意。偶出郊衢,醉人适触卤簿,即遣人缚付京尹,立毙杖下。接第连阡者,皆畏势献沃产,自此富可埒国。无何而袅袅、仙仙,以次殂谢,朝夕遐想,忽忆曩年见东家女绝美,每思购充媵御,辄以绵薄违宿愿,今日幸可适志。乃使干仆数辈,强纳资于其家。俄顷藤舆舁至,则较之昔望见时尤艳绝也。自顾生平,于愿斯足。
又逾年,朝士窃窃,似有腹非之者,然揣其意,各为立仗马,曾亦高情盛气,不以置怀。有龙图学士包拯上疏,其略曰:“窃以曾某,原一饮赌无赖,市井小人。一言之合,荣膺圣眷,父紫儿朱,恩宠为极。不思捐躯摩顶,以报万一,反恣胸臆,擅作威福。可死之罪,擢发难数!朝廷名器,居为奇货,量缺肥瘠,为价重轻。因而公卿将士,尽奔走于门下,估计夤缘,俨如负贩,仰息望尘,不可算数。或有杰士贤臣,不肯阿附,轻则置之闲散。重则褫以编氓。甚且一臂不袒,辄许鹿马之奸;片语方干,远窜豺狼之地。朝士为之寒心,朝廷因而孤立。又且平民膏腴,任肆蚕食;良家女子,强委禽妆。沴气冤氛,暗无天日!奴仆一到,则守、令承颜;书函一投,则司、院枉法。或有厮养之儿,瓜葛之亲,出则乘传,风行雷动。地方之供给稍迟,马上之鞭挞立至。荼毒人民,奴隶官府,扈从所临,野无青草。而某方炎炎赫赫,怙宠无悔。召对方承于阙下,萋菲辄进于君前;委蛇才退于自公,声歌已起于后苑。声色狗马,昼夜荒淫;国计民生,罔存念虑。世上宁有此宰相乎!内外骇讹,人情汹汹。若不急加斧鑕之诛,势必酿成操、莽之祸。臣拯夙夜抵惧,不敢宁处,冒死列款,仰达宸听。伏祈断奸佞之头,籍贪冒之产,上回天怒,下快舆情。如果臣言虚谬,刀锯鼎镬,即加臣身。”云云。疏上,曾闻之气魄悚骇,如饮冰水。幸而皇上优容,留中不发。又继而科、道、九卿,文章劾奏,即昔之拜门墙、称假父者,亦反颜相向。奉旨籍家,充云南军。子任平阳太守,已差员前往提问。
曾方闻旨惊怛,旋有武士数十人,带剑操戈,直抵内寝,褫其衣冠,与妻并系。俄见数夫运资于庭,金银钱钞以数百万,珠翠瑙玉数百斛,幄幕帘榻之属,又数千事,以至儿襁女舄,遗坠庭阶。曾一一视之。酸心刺目。又俄而一人掠美妾出,披发娇啼,玉容无主。悲火烧心,含愤不敢言。俄楼阁仓库,并已封志,立叱曾出。监者牵罗曳而出,夫妻吞声就道,求一下驷劣车,少作代步,亦不可得。十里外,妻足弱,欲倾跌,曾时以一手相攀引。又十余里,己亦困惫。欻见高山,直插云汉,自忧不能登越,时挽妻相对泣。而监者狞目来窥,不容稍停驻。又顾斜日已坠,尤可投止,不得已,参差蹩躠而行。比至山腰,妻力已尽。泣坐路隅。曾亦憩止,任监者叱骂。
忽闻百声齐噪,有群盗各操利刃,跳梁而前。监者大骇,逸去。曾长跪告曰:“孤身远谪,囊中无长物。”哀求宥免。群盗裂眦宣言:“我辈皆被害冤民,只乞得佞贼头,他无索取。”曾怒叱曰:“我虽待罪,乃朝廷命官,贼子何敢尔!”贼亦怒,以巨斧挥曾项,觉头堕地作声。
魂方骇疑,即有二鬼来反接其手,驱之行。行逾数刻,入一都会。顷之,睹宫殿,殿上一丑形王者,凭几决罪福。曾前匍伏请命,王者阅卷,才数行,即震怒曰:“此欺君误国之罪,宜置油鼎!”万鬼群和,声如雷霆。即有巨鬼捽至墀下,见鼎高七尺已来,四围炽炭,鼎足皆赤。曾觳觫哀啼,窜迹无路。鬼以左手抓发,右手握踝,抛置鼎中。觉块然一身,随油波而上下,皮肉焦灼,痛彻于心,沸油入口,煎烹肺腑。念欲速死,而万计不能得死。约食时,鬼方以巨叉取曾,复伏堂下。王又检册籍,怒曰:“倚势凌人,合受刀山狱!”鬼复捽去。见一山,不甚广阔,而峻削壁立,利刃纵横,乱如密笋。先有数人罥肠刺腹于其上,呼号之声,惨绝心目。鬼促曾上,曾大哭退缩。鬼以毒锥刺脑,曾负痛乞怜。鬼怒,捉曾起,望空力掷。觉身在云霄之上,晕然一落,刃交于胸,痛苦不可言状,又移时,身驱重赘,刀孔渐阔,忽焉脱落,四支蠖屈。鬼又逐以见王。王命会计生平卖爵鬻名,枉法霸产,所得金钱几何。即有盨须人持筹握算,曰:“二百二十一万。”王曰:“彼既积来,还令饮去!”少间,取金钱堆阶上如丘陵,渐入铁釜,熔以烈火。鬼使数辈,更相以杓灌其口,流颐则皮肤臭裂,入喉则脏腑腾沸。生时患此物之少,是时患此物之多也。半日方尽。
王者令押去甘州为女。行数步,见架上铁梁,围可数尺,绾一火轮,其大不知几百由旬,焰生五采,光耿云霄。鬼挞使登轮。方合眼跃登,则轮随足转,似觉倾坠,遍体生凉。开目自顾,身已婴儿,而又女也。视其父母,则悬鹑败絮;土室之中,瓢杖犹存。心知为乞人子,日随乞儿托钵,腹辘辘不得一饱。着败衣,风常刺骨。十四岁,鬻与顾秀才备媵妾,衣食粗足自给。而冢室悍甚,日以鞭棰从事,辄用赤铁烙胸乳。幸良人颇怜爱,稍自宽慰。东邻恶少年,忽逾墙来逼与私,乃自念前身恶孽,已被鬼责,今那得复尔。于是大声疾呼,良人与嫡妇尽起,少年始窜去。一日,秀才宿诸其室,枕上喋喋,方自诉冤苦;忽震厉一声,室门大辟,有两贼持刀入,竟决秀才首,囊括衣物。团伏被底,不敢作声。既而贼去,乃喊奔嫡室。嫡大惊,相与泣验。遂疑妾以奸夫杀良人,状白刺史。刺史严鞫,竟以酷刑诬服,律拟凌迟处死,絷赴刑所。胸中冤气扼塞,距踊声屈,觉九幽十八狱无此黑黯也。正悲号间,闻游者呼曰:“梦魇耶?”豁然而寤,见老僧犹跏趺座上。同侣竞相谓曰:“日暮腹枵,何久酣睡?”曾乃惨淡而起。僧微笑曰:“宰相之占验否?”曾益惊异,拜而请教。僧曰:“修德行仁,火坑中有青连也。山僧何知焉。”曾胜气而来,不觉丧气而返。台阁之想由此淡焉。后入山,不知所终。
异史氏曰:“梦固为妄,想亦非真。彼以虚作,神以幻报。黄粱将熟,此梦在所必有,当以附之邯郸之后。”
译文:
福建有一位姓曾的举人,考中进士时,与二三位同科考取的进士到京城郊区游逛。偶然听别人说,在佛寺里住了一位算命的先生,便一块去请算命先生给算一卦。进了屋子,行礼坐下。算命先生见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就顺便奉承了他几句。曾某摇着扇子微笑,问算命先生:“我有没有身穿蟒袍、腰系玉带的福分啊?”算命先生一本正经地说:“你可做二十年太平宰相。”曾某听了,很高兴,神气更足。这时,外边下起小雨,于是就和同游的人在和尚的住房里避雨。屋里有一位年老的和尚,眼睛深深地凹下去,高高的鼻梁,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上,神情淡淡地不主动见礼,几个人略一打招呼,便一起坐在床榻上,说起话来。都以宰相称呼曾某,向他表示庆贺。这时,曾某心高气盛,指着一位同游者说:“曾某当了宰相时,推荐张年丈做南京的巡抚;家中的中表亲戚,可以作参将、游击;家中的老仆人,也要作个小千总或者小把总,我的心愿也就满足了。”在坐的人都大笑起来。
一会儿,门外的雨下得更大。曾某感到很疲倦,就在床上躺下。忽然间,见到两位皇宫的使者送来皇帝的亲笔诏书,召曾太师入宫商讨国事。曾某很得意,很快地跟随来使朝见皇帝。皇帝把座位向前挪了挪,用温和的话语与他谈了很久;并说,三品以下的官员都要听从他的任免、提升,不必向皇上奏准;赐给他蟒袍、玉带和名贵的马匹。曾某披戴整齐,跪下向皇帝叩头谢恩,下朝而去。回到家里,发现不是以前那些旧房舍,而是雕梁画栋,极为壮丽,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但是,捻着胡须一呼唤,家中的仆人,就前呼后应的,如同雷鸣。过了一会,就有公卿大臣给他献上山珍海味,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人,接二连三地出入他的门。六部尚书来了,他鞋子还没穿好,就迎上去;侍郎们来了,他便只作个揖,陪着说几句话;比这更低一级的官员来,只是点一点头罢了。山西的巡抚,赠给他乐女十人,都是秀美的女子。其中特别俊美的袅袅和仙仙,尤其得到他的宠爱。每当他在家休息的时候,就整天沉溺于歌舞声色中
有一天,他忽然想起在未发迹时,曾经受到本县士绅王子良的周济,今天自己置身青云之上,那王子良还在仕途上很不得志,为什么不拉他一把呢?第二天早起,就给皇帝写了一道奏疏,荐举王作谏议大夫。得到皇帝的许可,就立刻把王子良提升到朝中。又想到,郭太仆曾经对自己有小怨隙,马上把吕给谏和侍御陈昌等叫来,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他们。过了一天,弹劾郭太仆的奏章,纷纷投到皇帝面前,得到皇帝的圣旨,把郭撤职赶出朝中。曾某报恩报怨,办得分明,颇快心意。
有一次,他偶尔来到京郊的大道上,一个喝醉酒的人,冲撞了他的仪仗队,就命下人把他捆起来,交给京官,立刻被打死在木棍之下。那些与他接近的近邻和田地相连的富人家,也都畏惧他的权势,把自己的好房子与肥沃的土地献给他。自这以后,他家的财富可与一个国王相比。不久,袅袅和仙仙先后死去了,他日夜思念她们。忽然想起,往年见他的东邻有一个少女特别美丽,每每想把她买来作妾,只因当时家势财力单薄,未能如愿,今天,可以满足自己的意愿了。于是派去几个干练的奴仆,硬把钱财送到她的家中。一会儿,用藤轿把她抬来一看,女子出落得比以前看见时更加美丽。自己回忆平生,各种意愿都达到了。
又过了一年,曾某常听到朝中有人在背后窃窃议论他,但他认为这只不过是像朝廷门口那些摆样子的仪仗马而已。他仍然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不把别人的议论放在心上。谁知竟有一位龙图阁大学士包公,大胆上疏,弹劾曾某。奏疏中说:“臣认为曾某,原是一个饮酒赌博的无赖,市井里的小人。只不过偶然一句话的投合,而得到圣上的眷顾。父亲穿上了紫色朝服,儿子也穿上了红色的朝服。皇上的恩宠,已经达到极点。曾某不思献出自己的躯体,不思肝胆涂地以报皇上之万一;反而在朝中任意而为,擅自作威作福。他可以处死的罪,像头发那样难以数清;朝廷中的重要官职,被曾某据为奇货,衡量官位的轻重,为收价的高低。因而朝中的公卿将士,都奔走在他的门下,估计官职买卖的价钱,寻找机会偷空钻营,简直如同商贩。仰仗他的鼻息,望尘而拜的人物,无法计算。即使有杰出之士与贤能的良臣,不肯依附于他,对他阿谀奉承,轻的就被他放置在情闲无实权的位置,重的就被他削职为民。更有甚者,只要不偏袒他的,动辄就触犯了他这指鹿为马的权奸;只要片言触犯了他,便被流放到豺狼出没的荒远之地。朝中有志之士为之心寒,朝廷因而孤立。又有那平民百姓的膏血,任意被他们蚕食;良家的女子,依势强娶。凶恶的气焰,受害百姓的冤愤,暗无天日。只要他家的奴仆一到,太守、县令都要看颜色行事;他的书信一到,连按察司、都察院也要为之徇情枉法。甚至连他那些奴才的儿子,或者稍有瓜葛的亲戚,出门则乘坐驿站的公车,气势浩大。地方上所供给的东西稍为迟缓,在马上的鞭子立刻就会抽打你。残害人民,奴役地方官府,他随从所到之处,田野中的青草都为之一光。而曾某现在却正是声势煊赫,炙手可热,依仗朝廷对他的宠信,毫无悔改。每当皇帝召见他到宫阙之中,他就乘机进陷别人;曾某刚从官府退回,他家中后花园中已响起歌声。好声色,玩狗马,白天黑夜荒淫无度,国计民生,他从来不去考虑。世界上难道有这样的宰相吗?内外惊恐,人情汹动,若不马上把他诛除,势必要酿成曹操与王莽那样的夺权之祸。臣日夜忧虑,不敢安居,我冒杀头之罪,列举曾某的罪状,上报圣上得知。俯伏请求割断奸佞之头,没收他贪的财产。上可以挽回上天的震怒,下可以大快人心,顺通民情。如果臣言是虚假捏造,请以刀、锯、鼎、镬处置臣子”。
曾某听到消息后,吓得胆颤魂飞,如同饮下一杯凉冰的水,浑身上下凉透了。幸而圣上优待宽容,扣下此疏不作处理。但是,继之各科各道、三司六部的公卿大臣,不断上奏章弹劾;就连往日那些拜倒在他门下的,称他为干爸爸的,也翻了脸向他攻击。圣上下令抄没他家中的财产,充军到云南。他的儿子在山西平阳任太守,也已经派遣公差去把他提到京师审问。曾某刚刚听到圣旨,惊恐万分,接着就有几十名武士,带着剑拿着枪,径到曾某的内房,扒掉他的官服,摘下他的帽子,把他同他妻子一块捆绑起来。一会儿,看到许多差役,从他家中向外搬运财物,金银钱钞有数百万,珍珠翡翠、玛瑙宝玉有数百斛。幄幕、帐帘、床榻之属,有数千件;至于小儿的襁褓,女人的鞋子,掉得满台阶都是。曾某一一看得很清楚,感到心酸伤目。不一会,一个人拖着曾的美妾出来,她披头散发娇声啼喊,美丽的面容六神无主。曾某在一边,悲伤的心如同火烧,含着愤怒而不敢说。不一会,楼阁仓库,全被查封。差役立即呵叱曾某出去,监管他的人就用绳子套着他的脖颈,把他拉出去。
曾某同他妻子忍声含泪地上路。要求能有一匹老马拉的破车代步,差役也不答应。走了十里,曾某妻子脚小无力,快要跌倒,曾某用手搀扶着她走。又走了十里,自己也疲惫不堪。突然见前边有一座高山,直插云霄,自己发愁无法攀登过去,时时挽扶着妻子相对哭泣。而监管的人面目狰狞地过来催促,不容许他们稍微停歇。又看到太阳西斜,晚间无处可以投宿,不得已,就弯着腰,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快到半山腰时,妻子实在无力了,坐在路旁哭泣。曾某也坐下来稍微休息,任凭监迭的差役叱骂。
忽然间听到多人一齐叫喊,有一群强盗各自拿着锋利的刀枪,跳着跑着追过来。监送的差役大惊而逃。曾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说:“我孤身被贬谪边疆,行李中也无值钱的东西。”哀求他们宽恕。这些强盗个个瞪大了眼睛,忿怒地说:“我们这群人是被害的冤枉百姓,只要你这贼的头,别的什么也不要!”曾某愤怒叱责说:“我虽然有罪,可我仍然是朝廷的命官,你们这群乱贼,怎敢胡为!”群贼也怒极,挥动巨大的斧头,就朝曾某的脖颈砍去,只听得自己的头落地有声。惊魂未定,立刻见到两个小鬼,把他的双手捆起来,赶着他走。大约走了几个时辰,到了一个大的都市。不多时,看到一座宫殿,大殿之上坐着一位相貌很丑陋的阎王,靠在一个长长的几案上,在决断鬼魂的祸福。曾某急忙向前,匍匐跪在地上,请求阎王饶恕。阎王翻看着卷宗,才看了几行,就勃然大怒说:“这是犯了欺君误国的罪,应当放到油锅里炸!”殿下无数的鬼在应和着,声如雷霆。马上有一个巨鬼,把曾某抓起,摔到台阶之下。见有一只大油锅,约有七尺多高,四周围烧着火炭,油锅的腿都烧红了。曾某浑身发抖,哀哀啼哭,逃窜又无去路。巨鬼用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右手握着他的脚脖,把他扔到油锅中。觉得孤零零的身子随油花上下翻滚,皮与肉都焦糊,疼痛彻心钻骨;沸着的油灌到口里,把他的肺腑都烹熟了。心想快死算了,而想遍了法子也不能马上死去。约一顿饭的时间,巨鬼才用大铁叉把曾某从油锅里取出来,又让他跪到大堂下。阎王又查检了簿籍,生气地说:“生时依仗权势,欺凌别人,应当上刀山之狱。”鬼又把他揪去,见到一座山,不很大,而峻峰峭拔,锋利的刀刃纵横交错、像密密的竹笋。已经有几个人的肚肠挂在上边,呼喊号叫的声音,惨忍难听。巨鬼督促曾某上去,曾大哭着向后退缩。臣鬼用毒锥刺他的头,曾某忍痛乞求可怜。巨鬼大怒,抓起曾某,向空中掷去。曾某觉得自己身在云霄间,昏昏然地向下掉,锋利的刀交刺在他的胸膛上,痛苦之情难以言状。过了一会,由于他的身体太重,向下压去,被刺入的刀口渐渐大了,忽然他从刀上脱落下来,四肢蜷曲着。巨鬼又撵着他去见阎王。阎王让计算一下他生平卖官鬻爵、贪脏枉法所霸占的田产,所得的金银财宝有多少。立刻有一个胡须卷曲的人数着筹码,屈着指头算计说:“三百二十一万。”阎王说:“他既然能搜括来,就让他都喝下去。”不多会,把金钱取来堆集到台阶上,像小山丘。慢慢地放到铁锅里,用烈火熔化。巨鬼让几个小鬼,更替着用勺子灌到他的口中,流到面颊上皮肤都臭裂;灌到喉咙,五脏六腑像开锅一样。曾某活着时,恨自己搜括得太少,眼下又以此物太多为患。半天才灌尽。阎王下令,把曾某押解到甘肃甘州托生个女的。走了几步,见到架子上有一铁梁,粗有好几尺,上边穿着一个火轮,大也不知有几百里,发出五彩般的火焰,光亮照耀到云霄间。巨鬼鞭挞着曾某上去蹬火轮子。他刚一闭眼,就跃登上去,火轮随着他的脚转动,似觉身子向下倾坠,遍身冰凉。
他睁开眼一看,自身已变成婴儿,还是个女的。看看生他的父母,都穿着破烂的棉衣。土房中,放着破瓢和讨饭的棍子。知道自己已变成了讨饭人的女儿。从此,每天跟随讨饭人沿街乞讨,肚子里常常饿得直叫,不得一饱。穿着破烂的衣服,被风吹得刺骨疼。十四岁那年,被卖给一个姓顾的秀才当小妾,衣食才算自给。而家中的大老婆很凶狠,每天不是用鞭子抽就是用板子打,还用烧红的烙铁烙乳房。幸好丈夫还可怜她,稍稍有些安慰。墙东邻有个很不正经的恶少年,忽然越过墙来,逼着与她私通。心想,自己前所行的罪孽,已受到鬼的惩罚,现在哪里能再犯呢!于是大声呼救。丈夫与大老婆都起来,恶少年才逃去。过了不久,秀才刚到她的房间中睡觉,在枕上喋喋地诉说自己的冤苦。忽然一声巨响,房门大开,有两个贼持刀闯进来,竟然砍掉秀才的头,抢光衣物就走了。她团团地爬在被子底下,大气不敢出。等到贼去了,才哭喊着跑到大老婆的房中。大老婆大惊,哭着与她一块去验看秀才的尸体。怀疑是她招引奸夫杀死自己的丈夫。因而写状告到州官刺史。刺史严加拷问,以酷刑毒打,使她招认定案,依照法律,判凌迟处死,把她绑着到行刑的地方。她胸中冤枉之气堵塞,大跳着喊冤屈,觉得比十八层地狱还黑暗。
正在悲痛呼号的时候,听得同游的朋友说:“老兄你作恶梦了吗?”曾某忽然醒悟过来。见到老和尚还盘着腿坐在那里。同游的人都问他:“天晚了,肚子都饿了,为什么睡了这么久?”曾某这才面色惨淡地坐起来。老和尚微笑着说:“占卦说你作宰相,是否灵验?”曾某越发惊异,行礼向老和尚请教。老和尚说:“要修自己的德行,要行仁道,就是在火坑中,也能生长出青莲花来。我这个山野中的和尚,哪里能参透其中的玄妙!”曾某满腹胜气地来了,垂头丧气地回去,追求升官享受荣华富贵的想法,由此慢慢地淡薄了。后来,他隐遁到深山之中,不知所终。
原文:
曹州李姓者[1],邑诸生。家素饶。而居宅故不甚广;舍后有园数亩,荒置之[2]。一日,有叟来说屋[3],出直百金[4]。李以无屋为辞。叟曰:“请受之,但无烦虑。”李不喻其意,姑受之,以觇其异。
越日,村人见舆马眷口入李家,纷纷甚夥,共疑李第无安顿所,问之。李殊不自知;归而察之,并无迹响。过数日,叟忽来谒。且云:“庇字下已数晨夕[5]。事事都草创[6],起炉作灶,未暇一修客子礼[7]。今遣小女辈作黍,幸一垂顾[8]。”李从之。则入园中,歘见舍宇华好,崭然一新。入室,陈设芳丽。酒鼎沸于廊下,茶烟袅于厨中。俄而行酒荐馔[9],备极甘旨[10]。时见庭下少年人,往来甚众。又闻儿女喁喁,幕中作笑语声。家人婢仆,似有数十百口。李心知其狐。席终而归,阴怀杀心。每入市,市硝硫[11],积数百斤,暗布园中殆满。骤火之,焰亘霄汉[12],如黑灵芝[13],燔臭灰眯不可近[14];但闻鸣啼嗥动之声,嘈杂聒耳。既熄入视,则死狐满地,焦头烂额者,不可胜计。方阅视间[15],叟自外来,颜色惨恸,责李曰:“夙无嫌怨;荒园报岁百金,非少;何忍遂相族灭[16]?此奇惨之仇,无不报者!”忿然而去。疑其掷砾为殃,而年余无少怪异。
时顺治初年[17],山中群盗窃发,啸聚万余人[18],官莫能捕。生以家口多,日忧离乱。适村中来一星者[19],自号:“南山翁”,言人体咎[20],了若目睹,名大噪[21]。李召至家,求推甲子[22]。翁愕然起敬,曰:“此真主也[23]!”李闻大骇,以为妄。翁正容固言之[24]。李疑信半焉,乃曰:“岂有白手受命而帝者乎?”翁谓:“不然。自古帝王,类多起于匹夫[25],谁是生而天子者?”生惑之,前席而请[26]。翁毅然以“卧龙”自任[27]。请先备甲胄数千具、弓弩数千事[28]。李虑人莫之归。翁曰:“臣请为大王连诸山,深相结。使哗言者谓大王真天子[29],山中士卒,宜必响应。”李喜,遣翁行。发藏镪[30],造甲胄。翁数日始还,曰:“借大王威福,加臣三寸舌[31],诸山莫不愿执鞭靮[32],从戏下[33]”浃旬之间[34],果归命者数千人[35]。于是拜翁为军师;建大[36],设彩帜若林;据山立栅[37],声势震动。邑今率兵来讨,翁指挥群寇,大破之。令惧,告急于兖[38]。充兵远涉而至,翁又伏寇进击,兵大溃,将士杀伤者甚众。势益震,党以万计[39],因自立为“九山王”。翁患马少,会都中解马赴江南[40],遣一旅要路篡取之[41]。由是“九山王”之名大噪。加翁为“护国大将军”。高卧山巢,公然自负,以为黄袍之加[42],指日可俟矣[43]。东抚以夺马故[44],方将进剿;又得兖报,乃发精兵数千,与六道合围而进。军旅旌旗,弥满山谷。“九山王”大惧,召翁谋之,则不知所往。“九山王”窘急无术,登山而望曰:“今而知朝廷之势大矣!”山破,被擒,妻孥戮之。始悟翁即老狐,盖以族灭报李也。
异史氏曰:“夫人拥妻子,闭门科头[45],何处得杀?即杀,亦何由族哉?狐之谋亦巧矣。而壤无其种者,虽溉不生;彼其杀狐之残,方寸已有盗根[46],故狐得长其萌而施之报[47]。今试执途人而告之曰:‘汝为天子!’未有不骇而走者。明明导以族灭之为,而犹乐听之,妻子为戮,又何足云?然人听匪言也[48],始闻之而怒,继而疑,又既而信;迨至身名俱殒,而始悟其误也,大率类此矣[49]。”
注释:
[1]曹州:州名,治所在今山东菏泽县。
[2]荒置之:荒废而闲置。
[3]税屋:租赁房屋。
[4]直:同“值”。租价。
[5]庇宇下:受庇护于屋宇之下,寄居的谦词。
[6]草创:初设。《汉书·外戚恩泽侯表》:“庶事草创,日不暇给。”
[7]客子:旅居异地的人。
[8]幸一垂顾:希望能屈驾下顾。垂,由上施下日垂。
[9]荐:进。
[10]甘旨:泛指美味佳肴。甘,甜。旨,香。
[11]市:买。
[12]亘:直达。
[13]如黑灵芝:烈火腾空,黑烟弥漫,如蘑菇状,故云。灵芝为菌类植物,蘑菇状。
[14]燔臭灰眯:焦臭刺鼻,烟尘迷目。燔,焚烧。
[15]阅视:检阅,查看。
[16]族灭:诛杀整个家族。
[17]顺治:清世祖爱新觉罗福临年号(1644—1661)。
[18]啸聚:号召聚合。旧时一般指聚众造反。《后汉书·西羌传论》:“招引山豪,转相啸聚,揭木为兵,负柴为械。”啸,彼此召呼。[19]星者:星为古代以星象占验吉凶的方术,星者即指行此方术之人。此指算命先生。
[20]休咎:犹言吉凶祸福。休,吉庆,福禄。咎,凶灾,祸殃。[21]名大噪:名声大扬。噪,喧嚷。
[22]推甲子:推算生辰八字。甲居天干(甲、乙、丙、丁……)之首,子居地支(子、丑、寅、卯……)之首,干支依次相配,称为“甲子”。星命术士以人出生的年、月、日、时为四柱,配合于支,合为八字,加以附会,用来推算命运的好坏。
[23]真主,即俗称真龙天子。
[24]正容固言之:面色严肃地坚持这样说。
[25]类:大致,大都。
[26]前席,古人席地而坐,向前移动坐席,表示为其说所倾动。《汉书·贾谊传》:“上(指汉文帝)因感鬼神之事,而问鬼神之本……至夜半,文帝前席。”
[27]卧龙:即诸葛亮。《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载,徐庶对刘备说:“诸葛孔明者,卧尤也,将军岂愿见之乎?”诸葛亮曾任刘备的军师,因以“卧龙”喻指军师。
[28]甲胄:铠甲、头盔。事:件。
[29]哗言者:喜好传播浮言的人。
[30]藏镪(qiǎng强),蓄藏的金钱。镪,钱贯,引申为钱。
[31]三寸舌;谓善辩的口才。语出《史记·留侯世家》。
[32]执鞭靮(dí敌):为人驾驭车马,意为乐意相从。《礼记·檀弓下》:“执羁靮而从。”靮,马缰绳。
[33]戏(huī挥)下:同“麾下”,部下。戏,同“麾”,旌旗之类,借以指挥。语出《汉书·项籍传》。此据青柯亭本,原作“戟下”。
[34]浃(jiá夹)旬:十日,一旬。浃,周遍。
[35]归命者:归附而接受其命令者,即归顺的人。
[36]大(dào道,又读dú毒):大旗,为古时军中主帅所在地的标志。
[37]栅(zhà炸,又读shān山):寨栅,垒栅。以木栅栏为营墙,以防御敌人。
[38]兖:府名。治所在滋阳(今山东兖州县)。
[39]党:同伙的人。
[40]解:押解。
[41]一旅:犹言一支部队。旅,军队编制单位,古时五百人为一旅。也泛指军队。要路篡取:拦路夺取。要,遮留。要路、犹拦路。
[42]黄袍加身:谓做皇帝。黄袍,古帝王袍服色尚黄。王楙《野客丛书·禁用黄》:“唐高祖武德初,用隋制,天子常服黄袍,遂禁士庶不得服,而服有禁自此始。”
[43]指日可俟:犹指日可待。指日,预定日期。
[44]东抚:指山东巡抚。清初沿袭明制,于地方设总督、巡抚,负责一省或数省的军民两政,而由其所属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和各道道员督率府县。
[45]科头:不戴帽指随便闲散。[46]方寸:亦作“方寸地”,指心。
[47]长其萌:使其萌芽滋长。[48]匪言:狂惑之言。
[49]大率:大概,大致。
译文:
曹州姓李的是县里的秀才,家中富有。住的房子一直不太宽绰,房后有个园子面积好几亩,一直空荒着。
一天,有个老头来租房,拿出一百两银子作房租。李秀才说无房可租。老头说:“请收下房租,不用多虑。”李秀才不明白他的意思,暂且收下,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第2天,村里人们看见马车拉着男男女女进了李家大门,熙熙攘攘的,人很多。都怀疑李家没有给这么多人住的房子,就询问李秀才。李秀才却一点也不知道,回家察看,也没有什么迹象。
数天之后,老头忽然来拜访,同时说:“住到你家已经好几天了。事事都在开始,砌炉子立锅灶,没米得及招待你。今天叫女儿们做点便饭,千万请休赏光。”李秀才跟他走了。一走进后园,猛然间看见华丽的新房子。进屋后,室内摆设也很讲究。走廊下面壶中的酒已烫开了,厨房里茶水散发着香气。不一会儿,斟酒上菜,全是美味佳肴。不时地看见庭院中有许多年青人来来往往,又听见少年男女在低声说话,帘子后面还有说笑声。家里人和奴仆们好像有百十来口。李秀才心里明白这是狐狸。散席回家,暗中下决心杀掉这些狐狸。
李秀才每次上市场,都买回一些硫磺炸药,总共积存了数百斤。暗地里在园中放满了炸药,突然用火点燃,火焰直冲天空,好像一只黑色的灵芝草,烧得臭气熏天,烟尘弥漫,不能近前,只听到一片吱哇乱叫的声音,嘈杂震耳。
火灭之后,到园中查看,只见满地是死狐狸,焦头烂额,不可胜数。李秀才正在查看时,老头从外面进来了,满脸愁苦地责备道:“从来也没有仇怨,荒废的园子每年给一百两租金,不能算少吧!为什么忍心害死我全家?这个特大的冤仇,没有不报复的!”怒冲冲地走了。李秀才顾虑他要乱扔石头瓦片兴妖作怪,可是过了一年多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到顺治初年,山里面出现不少盗贼,伙聚万余人,官府也没办法。李秀才因为家中人口多,每天担心发生意外。恰好村里来了一个算命的,自称“南山翁”,给人算祸福,说的像亲眼见着的一般,名气大增。李秀才把他请到家里,求他批八字。“南山翁”吃惊的站立起来,恭恭敬敬地说:“这是真命天子啊!”李秀才听后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是胡说八道。“南山翁”一本正经地一再坚持说是真命天子。李秀才半信半疑,说:“那里有白手起家当皇帝的.?”“南山翁”说:“不对。自古帝王大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出身,哪个是一生下来就当皇帝呢?”李秀才动心了,凑上前请“南山翁”帮忙。“南山翁”毅然以诸葛亮自命,叫李秀才先准备下数千套盔甲和弓箭。李秀才担心没人跟着干,“南山翁”说:“臣我请求替大王您联络各个山寨,订立盟约。派人到处宣传大王您是真命天子,山里那些带刀带枪的人一定能响应。”李秀才很高兴,打发“南山翁”走了。自己掘出埋藏在地里的银子,用来制造盔甲。
“南山翁”几天后才回来,说:“托大王的福气和威风,再加上臣的三寸不烂之舌,各个山寨没有一个不愿意追随大王的,服从指挥的。”10天以后,果然来了数千人。
于是,封“南山翁”为军师,扯起大旗,打着的各种彩旗像树林一般,靠山扎寨,声势浩大。县官带领兵将来征讨,“南山翁”指挥众匪大败官兵。县官害怕了,急忙向兖州告急。兖州派兵远道来援,“南山翁”设下埋伏,又将官兵打得大败,杀伤官兵很多。李秀才的声势更大了,党羽以刀计,于是自称“九山王”。“南山翁”嫌马匹少,恰巧京城往江南运送马匹、“南山翁”派一支部队在必经之路埋伏,将马匹多下。于是,“九山王”的名声更加大了。加封“南山翁”为“护国大将军”。李秀才高卧山寨之中,自以为很了不起,认为黄袍加身称帝的时刻指日可待了。
山东巡抚因为马匹被抢,正要发兵攻打,又得到兖州的报告,于是派精兵数千,分六路合围进剿。军旗飘扬,遮山漫谷。“九山王”特别害怕,急召“南山翁”谋划,可是“南山翁”却不知去向了。“九山王”毫无办法。爬到山顶眼望周围,说:“今天才知道朝廷的势力巨大啊!”
山寨被攻破。“九山王”被活捉,老婆孩子被杀死。这才明白“南山翁”就是那个老狐狸,原来是以杀害满门的冤仇来报复李秀才的。
异史氏说:“一个人带着老婆孩子,关起大门在家,披散着头发(安分守己地过日子),那他有哪一点能招来杀身之祸?即便自己被杀,又有什么缘由引来灭们之灾呢?狐狸(复仇)的计谋也可算得十分巧妙了。然而只有土壤而没有下种的(地方),即使你灌溉它也长不出庄稼的;那姓李的(九山王)杀害狐狸全家极其残忍。(说明他)心里早已埋藏着盗根,所以狐狸才能够诱使它萌芽生长最后对它施加报复。(如果)现在你拉住一个过路人对他说:‘你能当皇帝!’那没有不被你吓跑的。明明是引导他走向灭门之灾的行为,而他居然还乐意听从,(结果)老婆孩子全被杀死,又何足为怪呢?大凡人们听不正经的话,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会发怒,再听下去就会半信半疑,再继续听下去就会相信;等到(上当之后)身败名裂、遭到杀身之祸,才知道它的谬误,大约都是类似这种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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